廖新松:用感悟抒写绘画
廖新松 机场过客之一 布面油画
廖新松是一位真正意义上用色彩来书写感悟的艺术家。对于绘画者而言,用颜料去描述客观之物,或者是表达主观之象乃是绘画之所以成立的前提。然而,对于极大多数绘画者而言,颜料仅仅是作为主题或者是图像的载体而存在;也就是说,颜料在他们的绘画之中只是一种可资利用的工具,而其作为表现性的色彩却受到了压制。但是,在廖新松最近的绘画中,颜料不仅作为一种物质材料而真实地存在;最重要的是,在其精炼而丰富、率性却恰到好处的书写之中,绘画笔触和色彩获得了极大的自足性,也正是在这个意义上,廖新松在绘画之中恢复着绘画最为本质的感觉这一属性。
绘画,要有感觉,必须要有触电一样的惊颤。然而,在一个被绘画观念和图像符号主宰的时代,充满灵性和激情的感觉却在主流绘画之中被排挤乃至放逐。绘画在他们那里,只是一种设计好的制图方式。一旦某种图像得到社会的某种认可,艺术家便可利用这种熟练的方式,不断地重复生产,无需情感的投入,更无需精神的体验,只有程序的繁简和图像上的摆弄。在这个过程之中,艺术家俨然成为古希腊话语中对艺术家的定义——即匠人,而绘画实际上已成为一种没有温度、情绪、性情,乃至感觉、精神与修养的手工艺品。
然而,廖新松最近的一系列绘画,从《张家小院》到《国际机场》,从《麓山国际》到《上里古镇》的写生,我们从中觊觎到一种野性十足的绘画力量。这种力量首先来自于他对绘画的自觉,即面对自然,以及我们生活的周遭社会,我们作何思考,如何去描述。所谓的观物取象,所谓的对景抒情。如果没有一种文化上的修养,没有精神上的求索,以及心灵上的感悟,那么观物和对景也只能成为一种模仿,就像镜子一样,但却做不到镜像反射那样逼真。
所以,绘画对于廖新松来说,即意味着用身心去感悟自然乃至一种文化,而用色彩的张力和结构来刻画这种感悟。对于这种感悟,廖新松借用了中国古典美学中的“意象”一词来表述。其实,对于钟情于对景写生的艺术家来说,“意象”的核心意义就在于强调一种精神和一种体验,而如何运用一种独特的视觉和绘画语言去表现一种人类对于世界万事万物的观看和理解,以及在这个过程之中建构的文化视野和精神诉求。意在象外,所说的也无非就是这个道理。其实,如何以自己民族的文化视觉去建构这种绘画体系,这也正是当下整个中国现当代艺术所面临的问题。也正是在这个意义上,我们看到廖新松对于绘画的一种希冀,一种建构民族文化精神的努力。
回到具体绘画实践,我们可以想象,对于廖新松这样的艺术家,其实每一张绘画之于他,都是一种全新的感受和体验。这里既无先前的设计与编排,也无精心的布局与构图;既无定式可循,亦无旁证可佐。即便是在讲究结构,强调体积的肖像绘画中,也全无章法,这是一种心灵感应和运笔的巧合。在那灵光一闪的瞬间,那一笔摆在画布上的色彩是否能传达出某种的情绪,以及挑动视觉的欲望和兴趣,很大程度上决定了作品的品质与价值。所以,对于每一位从事绘画的艺术家来说,这样的境遇,都是可遇而不可求。正因如此,选择绘画,就意味着选择对感觉的挑战。
好在廖新松经过多年的努力,其坚实的绘画功底和娴熟技法,使得他的画作具备了不断创新的底气。从《首都机场》开始,廖新松的绘画有了一个巨大的转折,这也是他对绘画这一艺术形式有了更深的理解。在廖新松看来,绘画的力度取决于它将可见之物否定到什么程度,以及可以转化出什么样的新形式。把某个物象转变成绘画,就是从它上面逐一剥下所有的特性——颜色、气味、温度、时间、空间、连续性、立体感,当然还有意义。以这样剥下实际存在的特性为代价,绘画自身获得了一种表现的力量,并且穿透事物更为狡黠的外在形态,将其展示,成为完全纯粹的情绪和精神的媒介。#p#分页标题#e#
尽管廖新松的绘画布面效果笔触纵横、肌理有致,但是他对绘画精神性的孜孜追求使得他的绘画并没有进入到西方艺术史中,那种对绘画纯语言形式的追求之中。他领悟到不是一个简单的绘画语言改造的问题,而是如何将艺术语言从形式层面向精神内涵推进,进而抵达观念语言和民族文化的内核之中,重构人和绘画之间的关系。
那么,绘画和人之间到底构成何种关系?廖新松的绘画在某种意义上也正是回应了这个问题。即首先它是对现代人早已麻木的直觉的恢复,它提示着我们用另一种视觉从新去打望和感觉我们所生活的这个世界。其次,面对绘画,我们需要的是灵性和感悟去书写,去表达某种文化精神,而并非工业化的设计与谋划,制造一个图像符号。
- 上一篇: 看张凡作品,谈当代中国画现状
- 下一篇: 值得挖掘的“岭南画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