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化语境下的绘画创作
当代的艺术格局是多元混杂的,呈现出媒介多变、文化多元、观念多样的特征。面对数码媒体及网络艺术的强烈冲击,有些人一度认为“绘画已经死亡”。其实,绘画不会死。只是它的生态发生了巨大变迁。当今时代,数字技术发展迅速,快速流动的数字化信息系统以数字代码的关系存在,进行着存储、提取、复制和传递,绘画创作也成为大量拟像拼贴、集合、抽取、分离的聚散过程。数码媒体的使用,不仅使我们原有的思维方式、价值观念发生了巨变,同时也使视觉艺术远远超出了传统视像(绘画)的具体范畴。当我们安享现代物质文明成果的时候,是否思考过它所蕴涵的精神价值?对于当代绘画创作而言,即使数字化技术的发展能将摹本做得与原作酷似,但也使艺术的经典性遭遇了技术的解构。
经典是艺术原创和个性独创,而数字技术的发展却消解了这种原创的韵味。对于创作主体而言,以前的艺术家要创作一幅好的作品,必须经过很长时间的构思,收集素材,并绘制大量的草图,最终完成一幅作品。此时的绘画通过保留“在我们的文化中最后的个体性手工物象”来为内省和沉思提供场所。而现在的画家却很少去写生,有的甚至通过相机或者电脑软件就能够完成创作。他们把绘画完全当成一种艺术生产,其借用的现代技术和技术理性虽然制造了一些新的有意义的艺术形式,也给人们带来了新的视觉感知方式,但创作者在精神生产领域却彻底地被奴化了。包括艺术在内的具有独立性、自由性的精神生产被商品化,成为一种“失去否定性的文化工业”。这种“文化工业”只会按照同一模式、批量生产,成为千物一面的复制品,而非个性张扬的艺术品。数字技术的发展造成了绘画艺术原创韵味的消解,机械复制和技术拼贴背离了艺术家追求的独创性。
法兰克福学派认为,后工业社会以现代科学技术为手段,将整个人类社会高度统一化、标准化、精致化了。技术理性通过机械性组织体制,把所造之物从传统领域中解脱出来。由于它制作了许许多多的复制品,因而它就用众多的复制物取代了艺术品独一无二的存在。在这样的机制下,以艺术面目出现的文化工业实际上是一个大杂烩,只是为单纯的娱乐和消遣,也只能给人们提供最简单的精神满足。马尔库塞指出:“发达的社会是一个高度技术化了的单向度社会,它首先通过技术对人和自然的征服来达到政治整合,接着向文化领域进军,使文化与之同一。在这种单向度社会里,当代社会在进行着把文化纳入社会的一体化活动,这种同化和一体化是扼杀自由和个性的,也是必须批判的。”本雅明认为:“原作的即时即地性组成了它的原真性……完全的原真性是复制所达不到的。”但在数字时代,人们逐渐被塑造成爱好和个性相似的群体,自我相关的艺术以及对纯绘画的内在回溯,在逐渐让位于与技术文化相关的艺术时,一种纯艺术的经典与作为其镜像的“反艺术”一起被消解了。
只要我们静观一下目前绘画界的现状,就会看到一些追求现代风格的画家们,仿佛在创作的泥泞中挣扎,愈来愈远离了健康的、崇高而庄严的精神。通过数字技术创造出的艺术品,转移了对经典的审美聚焦,符号仿真成为绘画创作的“天然”。失去了原真的拟像,经典性当然不再是一个被重视的议题,真正的绘画性成了一个被遗忘的隐喻。
许多艺术家在以短、平、快的构图方式游弋于虚拟世界,沉迷于由数字技术带来的关于生活世界的图像之中。由于追求形式上的猎奇与哗众取宠,人们常常为这些图像所营造的环境所遮蔽,只留意于眼下和当前,使经典创作和评判失去了存在空间。
但对艺术家而言,仍应“去观察领悟传统文化的遗产,以不落俗套的、我行我素的方式去理解这种文化。他的任务和职责就是不满足于已有的传统和既定文化,而要为变革创造条件,即重新考虑那些曾经出现过和表明有创造可能性的东西。艺术家的任务就是在尚存的创造上开始新的创造”,找到新的发展空间。#p#分页标题#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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