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的群体与异样的绘画
这是一群70后至80后出生的艺术家,很多人并不只是画画,李川、李勇、黄淋在自己的创作中都有不少行为艺术或装置作品,沈桦近段时间也一直在尝试绘画性装置。但他们都喜欢画画,离不开画画,这是四川美院的传统,也是黄桷坪艺术群体的生存之道。
说到群体,自然会想到80年代的青年美术运动。中国美术界受革命思想影响,总喜欢后一代人否定前一代人。其实,青年人要走上历史舞台,彼此抱团,拉帮结派,乃是很自然的事。一代人总有一代人相近的地方,仅仅以非他性来区别艺术个性,其结果往往是类似性更强,比如前段时间四川美院的新卡通就是如此。这群人也是在中国改革开放环境中长大的,同样经过消费时代与信息时代的洗礼,但他们并不认消费时代即为嬉戏图像、信息时代必定卡通化的理——这些理儿都是批评的浅薄认识,不外乎是历史进步论加上社会反映论的老生常谈,跟今天中国复杂的社会现实和精神状态没什么关系。
黄桷坪作为重庆、同时也是中国著名的艺术社区,现在尚未有真正的艺术群体,但我以为应该有。艺术群体是民间、边缘和底层自发与自主的组织方式,也是艺术家捍卫精神追求和学术方向的组织方式,如台北吴天章等人组成的“悍图社”即可为例。群体之“群”总有些集体主义嫌疑,但自由的集体主义恰恰是今天中国最缺乏的。以个体化艺术创作为前提,彼此来往,相互切磋,寻找某些共同点而集结起来,形成良性助推的艺术生态,这样的集体主义没什么不好。要知道,黄桷坪艺术生态并不乐观,学院作为官方机构权力化的压力和该地区作为产业园区商业化的侵蚀,正在阻碍当代艺术自由生长的可能性。这里的艺术家应该汲取贵州“城市零件”的经验,以某种群体名义走出去。在一个传媒时代,闭门造车或“深挖洞,广积粮”的做法是远远不够的,这就是为什么我们把本展称为“黄桷坪群体艺术展”的原因。
这十位艺术家的创作都各自为政,连居住地也分布在黄桷坪不同艺术区域。然而以这个展览集合起来,主要原因是他们跟前几年黄桷坪炒作的新卡通完全不同。在媒体其乐融融,以为推出了什么潮流的时候,他们没有随风而去,而是一直生活在自己的创作状态之中。其异在性、异质性和异样性突出而明显,体现在反应与反省生活,而非反映生活。而反应中的个体感觉性和反省中的问题针对性,使他们离距娱乐与嬉戏的消费心理,从而对这一代人的存在状态和精神心理有更深入、更复杂、也更为多样的体验与表达。作为黄桷坪绘画创作的中坚力量,他们的生存处境是异在的,他们的精神倾向是异质的,他们的艺术语言是异样的。也就是说,这一群人并不仅仅属于黄桷坪。
无论是余果、廖文超的结构性,还是黄淋、毛艳阳的非逻辑,无论是李川的严谨、冷峻,还是张振学的复杂、激越,无论是李勇的以点构形,还是叶鲜艳的书写组织,无论是沈桦的对位表达,还是钱丽丽的离远合奇,其艺术语言尽管还有成熟与否、精到与否的区别,但他们各自不同的探索方向都非常明确而肯定。一方面抵制流行图像的样式化,另一方面拒绝历史资源的符号化,他们旨在寻找新的可能性:在现代经典样式和后现代大众图像之间,在生存现状与文化语境、当代生活与历史传统、知识生产与肉身体验的复杂关系中,以个体方式进入创作过程——这一过程是零散的但充满活力,不可预期但自我选择。其前提就是不认同既成权利、知识系统、意识形态、习惯势力、美学观念等等对艺术的界定。从此一意义上讲,当代艺术在本质上是批判性的。批判不是对立的理由和革命的武器,也不是开疆辟壤的工具,而是艺术的内在精神和实现过程。当代艺术同时包含过程性的批判和批判性的过程。当代艺术家则是生活的异类——难以为国家、官方、权力、金钱收编与收买的异类。这也就是我们将展览定名“异绘”的理由。#p#分页标题#e#
是为序。
2011年7月8日
重庆黄桷坪桃花山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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