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与生存的关怀——观祁海峰的画
粮食 祁海峰
一个人的艺术有一个发展的历程,有的人初出茅庐就崭露头角,有的则如涓涓细水汇成大河,祁海峰更像是后者,但也有前者的因素。说有前者的因素是因为他起点很高,在早期作品中就有明显的个人风格,这种风格虽然几经变化,但基本上一以贯之,始终保持着特有的话语标识。
祁海峰毕业于浙江美术学院(现中国美术学院)油画系,他就读的那几年正好是中国现代艺术运动最火热的时候,浙江美院又处于现代艺术的前沿,在祁海峰早期的作品中很能看出现代艺术运动的影响,这种影响一直到现在还看得出来。在上世纪80年代,祁海峰的画就很有特点了,他不是单纯地追求形式,而是在再现中寻找自己的表现方式。
祁海峰的画受多种风格的影响,表现主义、象征主义、超现实主义等,甚至还有古典的和波普的。但每一种风格都不是独立地存在,综合的形式通过题材表现出来,在他的画中形式与题材形成一种特殊的关系。题材是客观对象,题材的变化仿佛是祁海峰生活的记录,生活的每一个阶段都有不同的题材。但是他又不是被动地记录题材,而是把生命的力量投射在对象上。祁海峰对于乡土题材应该是最有感受的,但他没有追随当时流行的乡土现实主义画风,而是用自己的方式注释了乡村的经验和认识。他有意调动各种手段来表现精神的主题,如《山魂》、《飘》的超现实主义,《暖阳》的祭坛画式的构图,《银色的梦》则似尼德兰绘画的风格。祁海峰把这个时期的作品命名为“乡土风情”系列,实际上他的目的不是表现风情,而是表现人的生存,表现那种坚忍顽强的力量。在这种表现中他也把自己的生命投射其中,因此在乡土的形象中不仅看到土地、农民和村落,更重要的是看到他的自我。
“乡土风情”虽然描述的是农村,但却是祁海峰生活的记录,“红色涌动”更像用个人方式来表现和记录集体经验和历史记忆。上世纪90年代有一个“红色回潮”的时期,在历史的大变动中,在全球化浪潮的冲击下,寻求历史定位,认同文化身份,是“红色回潮”的重要动机。不过,“红色回潮”的一个典型特征就是与都市文化和国际话语的密切联系。祁海峰的“红色涌动”仍然是乡土的,甚至在语言上也是传统的,虽然是“现代”的传统。像祁海峰这样立足现实生活的红色记忆在“红色回潮”中是很少见的。他的“红色涌动”把我们拉回到烽火岁月的太行山区和冀中平原,但不论是红色的乡土还是风情的乡土,对他来说是一个连续的过程,是对同一片土地的现实的观察和历史的记忆。祁海峰的“红色涌动”不是整理历史的碎片也不是搬用历史的符号,而是把亲身的感受与历史的认识相结合。在他的画中没有具体的事件,只有意象和象征,那些农民可能是现代的,也可能是历史的,因为历史本身就是他们创造的。没有明确的能指而是模糊的空间,更像是红色笼罩下的集体记忆。祁海峰在这儿成功地运用了象征主义的手法,既区别了他自己原来的超现实的原始的乡土,也区别了全球化话语的政治波普。我们在寻求文化认同的过程中,总是过多地关注文化符号,关注历史的、传统的和地域的既定样式,祁海峰的“红色涌动”则是从现实向历史展开,从个人经验到集体记忆,创造了他自己的历史表达方式。
祁海峰的艺术历程总是体现出一种矛盾,即纯艺术的追求和现实的表现之间的矛盾,虽然在乡土与红色系列中他用形式改造了题材,也让题材唤醒了形式,但他在本质上仍然是形式的,如果让他自由地创作的话,他很可能会在纯艺术的天地中漫游。这种可能性反映在他的一些“山水”作品中,他从来没画过抽象,这些作品就算他的抽象了,而且是一种表现的抽象。这些抽象就像他的风景写生一样,没有往纯形式方面发展,而是借用中国传统山水画的样式。这也反映出祁海峰的形式追求总是有文本的依托,尤其是现实的经验不可能让他在书斋画室里凝思,从乡土到红色已使他“积重难返”,现实题材的“文本”对他的影响,即使是潜意识的影响也远远大于他纯艺术或纯形式的理想。#p#分页标题#e#
不论是形式还是题材,祁海峰都向我们展示了一种丰富性,他把对艺术的追求与对生活的关怀融合在一起,只要生命不息,只要生活在继续,他就会不停地让他的艺术丰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