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新泉写意花鸟画纵横谈
房新泉是当代中国花鸟画发展时期具有重要影响的画家。他的创作历程、艺术道路、绘画风格、特殊技法,在改革开放的新时期以来当代花鸟画的演进中,具有显著的代表性和独特性。
20年前,他因创作水墨写意花鸟作品《萌春》入选第七届全国美展获得铜奖而一举成名。这幅通过水墨的泼洒、冲撞、互破以及肌理的创造性运用,达到意外奇异变化的“墨花墨鸟”,已和传统与现代花鸟画盛行流向大相径庭,而以新的语言包括特异效果的制作手段,生动地体现出画家对花鸟画形、神、意、趣的美学追求。
这种新体格的探索,表面上看是在技法的层面上强调绘画艺术的形式创造,追求自己作品的特殊效应,对绘画形式感特别关注,而实际上,这种探索是基于相当的传统文化修养,是在十分重视中国画笔墨功夫锤炼的基础上,毕其精力追求以个性语言表现的新感觉,尤其注重使花鸟画语言之变更适于现代人精神生活与情感交流方式的需要,为写意花鸟画注入新的生命活力。
房新泉的艺术风格是建立在水墨基础上的,借助于肌理制作扩充了传统审美范式,实际上也是在母题语言基础上实现着个人的风格化。在我们对他的艺术成因有了些了解之后,可以明晰,从徐渭、八大、石涛、吴昌硕到齐白石、潘天寿、李苦禅,他们与房新泉之间存在着一种内在的沟通,正因为这种内在的沟通,使房新泉在传统的烟波瀚海里排开各种强大的吸引力而独独寻得一个途径出入于那些大师的语言世界。他从每一位大师身上获取的教益或得到的任何一点启悟和道理,总是在前后经历多次反复揣摩和温习中加以理解的。因此,当他将其融会贯通地融进自己的作品中时,已不见前辈大师的痕迹,所显露的笔情墨趣都是房新泉的。可见,房新泉以他对传统画材作为语言媒介纳入现代语言表达的特殊敏感,在不丢弃深厚传统笔墨根基的基础上,成为新的水墨语言的自觉实践者。
作为当代画家,房新泉的艺术触角首先是伸向现实生活与周围世界的。他的建构于“墨象”拓展的创造性思路,只有在亲近大自然、走近大自然,在自然世界的多姿多彩的景象中才能获取创作灵感,并进而从中提炼符号、意象和笔墨语言,并恰当地实施肌理的制作手段,以丰富自己的艺术形式,提升自己的文化境界与水准。
看房新泉的花鸟画,扑面而来的感觉是鲜活、清新而又富有生命活力,表达了一般花鸟画难以表达的生命图景,给人以“语言的欢快”。这里的“欢快”,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它已越过了传统的规范和禁忌,改变了美感的传统习惯;它是新与旧的本质区别,同时又是一种情感质量的表露。如果非要用“转型”来概括的话,我以为自上世纪80年代以来,房新泉的写意花鸟画已呈现出自拓新意的一格,完成了一个极其重要的审美转向:它是在欢快语境下的一个复杂与多向的集合体,从外部到内部都已大大不同于传统水墨,以现代人的视觉形式取代了传统绘画的笔墨特征与意象性,尤其在空间处理、内部规律与外部规律的结合上,在创意上,更着意于去营造一种欣欣向荣与生生不息的生命景象。不仅于此,房新泉花鸟画的魅力还得之于他在表现对象和造型上善于敏锐捕捉禽鸟灵动的自如神态和相依相随的亲情,传达出一种特有的花鸟画之外富有人性、人情的比兴余韵。在《三友图》《啸雨吟风》《庭院深深》《春常在》《九秋风露鹤精神》等作品中,禽鸟的刻画都极为生动,或窃窃私语,或亲密无间,有的任性,有的羞涩,其性、其情跃然纸上。那洒脱笔墨与点线下对翠竹、梅花、秋菊、夏荷与牡丹、水仙、迎春、藤蔓的情绪化描写,给这花鸟世界造就了一派欢乐盎然的生气。
与传统花鸟画相比,房新泉具有现代人的舒展、开朗、旷达,因而,写意花鸟在他的笔下展示出一种自由与无拘束的放松与延伸,笔墨神韵与点、线、墨、色更接近于自由浪漫的感性生命形式,它是欢乐的、抒情的、美感的。然而,这一切又都符合绘画的法度。重要的是,画家始终保持着“艺术的自觉”,进而把笔墨、语言、形式等统一在“小写意”的和谐之中。画家的主观控制,使笔墨在总体的平稳、相谐之中,随着情绪的变化而产生着起伏跌宕、化机四溢的图景。新的生命需要新的艺术形式和风格来表达,笔墨肌理的脱颖而出与激活中国花鸟画新的活力,正是房新泉为之不懈努力的方向。#p#分页标题#e#
从《萌春》的“新泉”,到今日的“老泉”,房新泉在这条路上摸爬滚打了几十年,支持他的写意花鸟的创造力与艺术自觉的支柱,是他对生命的激情与活力自由焕发的珍视。房新泉是知世知己的彻悟者,他知道自己的历史责任和义务,他的潜力、能力及优势使他有着清醒的定位。他在自我成就与民族文化终极需求中及现代步履匆匆中,找到了一个和谐的结合部,而不是让急功近利的急流来泯灭自我理想和自我追求。实际上,房新泉所付出的长时期的艰苦和辛劳所显示的选择方向,反而更贴进中国写意水墨画的本质,他在自觉中召唤新的艺术生命和现代精神的努力,至少在中国花鸟画的推陈出新中让我们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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