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有真意—清代蒲华山水画风格探析（三）

　　清 蒲华 巫峡晴云图 扇面 53.5cm×25cm

　　1868 余杭博物馆藏

　　唐代画家张彦远曾说“经营位置，则画之总要”，可见，布局经营对于一幅画的好坏起着关键性的作用。蒲华山水画的布局，大致可分两类，一类是平远法，另一类是深远法。平远构图在扇面及各类册页小品之中较为多见，如余杭博物馆藏《巫山晴云图扇面》，远山用淡石青晕染，表现连绵起伏之山脉;中景为大片水域，浩渺无边;近处一人独坐岸边。画面开阔，视野平远。

　　清 蒲华 三泖泛雪图 100.5cm×33.3cm

　　1886 湖州博物馆藏

　　湖州博物馆藏《三泖泛雪图》，所绘为上海松江三泖九峰之雪景，远山数笔淡墨勾勒，极少晕染与苔点，表现出一片苍茫景象;寒江之上，一小舟悠然独行;近处，坡石与树木寥寥几笔，笔墨之中一片万籁寂静、寒气犀利。整幅画面虽用笔简单，却无单调乏味之感，所呈现出来的是雄浑的意境，满眼尽是白雪皑皑以及远逝的水域，体现了蒲华构图的独具匠心，这也是蒲华平远构图的一个典型。画面左上题吴昌硕诗：“海气瞢腾雪片粗，天涯客思悄然逋。鲈输张翰归来饱，鹤吊华亭伴侣孤。泊岸波光浮酒盏，倚蓬人影出菰芦。九峰三泖顿回首，此景微茫画得无。”款署：“苍石仁兄吟长雪中过沪北寓庐，为诵去腊雪间舟中所作诗，因为补制此图并录其句，时丙戌元宵后一日也。弟蒲华。”在蒲华的山水画中，如此空灵、简淡的作品极少看到，大面积的留白给人以“无尽藏”的空间想象，可见蒲华对吴昌硕冒雪之访的愉悦心情，这种心情在作品中呈现出平淡天真之美。

　　清 蒲华 山水册页之一 27.5cm×22.5cm×8

　　1902 嘉兴博物馆藏

　　再如，嘉兴博物馆藏《山水册页》，平中见远，意境悠长，内容丰富，层次感强。有心随画游之缥缈境界，并逍遥于“无何有之乡，广莫之野”。而于深远法则主要体现在立轴中，如嘉兴博物馆藏《溪山真意图》，一岭蜿蜒，山势起伏，溪亭小桥，林木苍苍;树间屋宇隐现，屋内临窗一人独坐。全图笔墨苍润，气势恢宏，构图繁复。观此图，有回环吞吐的寄托之远，并有层层推进之画意。临海市博物馆藏的《九峰读书图》，绘一派群山莽莽，屋舍林立，山路回转，无限风光，无疑都是深远法的最佳表现。黄宾虹言蒲华山水“粗率”，然此图却精于布局，于“粗率”中见“精微”。

　　清 蒲华 山水册页之二 27.5cm×22.5cm×8

　　1902 嘉兴博物馆藏

　　蒲华画山水粗率、简易、豪放，以气势磅礴取胜，写胸中丘壑重在笔墨情趣而非笔法运用。其远山往往淡墨抹出，近山勾勒，极少皴擦，山涧沟壑则浓墨苔点以表远树或山石界线。蒲华画树简易，而于松树却最为工细，一针一叶笔笔写出，枝条纵横偃仰，老干嶙峋奇崛。如浙江省博物馆藏《仿古山水》册页中的《松壑鸣泉图》即此，松干苍老遒劲，一根藤蔓迂回穿梭其间，舒展洒脱，野趣横生;松枝高低错落，姿态尽展;松针刻画细到，叶叶昂扬，尤显生动勃发，变化无穷。对于松树如此，而其余树木则粗枝大叶，粗率、杂乱，近观残枝破叶，一片混沌，远观则气韵生动，生机活现。如嘉兴博物馆藏《山水四屏》，远树浓墨苔点，近树则横笔为叶，竖笔为干，墨色浓淡之间反映远近、阴阳，较为随性;房舍和人物上用笔更为简洁。在起到点睛之笔外，其画法可堪称是经典。山水隐约之间，寥寥几笔，人物遵循“远人无目”，给人无限遐想。#p#分页标题#e#

　　清 蒲华 山水册页之三 27.5cm×22.5cm×8

　　1902 嘉兴博物馆藏

　　几十年云游生涯，足迹踏遍台、杭、甬等地的山山水水，必然给蒲华内心带来深厚的山岳情结，并给予了他取之不尽的山水画创作内容。这种创作不仅反映在蒲华山水画作中，还包括了墨竹、花卉等类别的诸多画作，因为在这些作品中几乎都有墨石与之相伴出现，而蒲华塑造的墨石基本都是山形石，这也是蒲华阅山无数后无心之中的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