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晓峰：两张假画

　　今年拍卖市场出现了两张假画，第一张假画是张晓刚的《小女孩》，第二张是段正渠的《烤火》。这两张现在都被画家本人确认造假送拍，还不包括此前方振宁在微薄爆料匡时林凤眠假画，当然也不包括更为轰动和可笑的是徐悲鸿儿子为自己父亲假画作如假包换般的广告可叹至极——应该足以上凤凰卫视窦文涛现代版拍案节目了。“假画门”绝佳了暴露这个系统的现实荒诞语境：一方面是中国当代艺术本土收藏的艰难困境;一方面却是面临系统造假的危机。而最后买单的是整个中国艺术生态。我常常在思考艺术界自己的“蝴蝶效应”，也就是说这个行业的高关联度在哪里?比如宋庄艺术家那样一个庞大的群体，市场行情一定会波及到那里艺术家的生存状况以及生活成本;比如中央美术学院为中心的艺考产业链，一定会侵害艺术教育的本质;比如高度商业化的798去艺术品本质判断之后成为一个中心的艺术商业合成区，它所带来的连锁反应在哪里?因此，为所欲为将是损害别人利益的，假画当然如今。潘家园市场一线画家的画一张300，400元人民币就能被带走，但是当中若有被投到拍卖场上，那么这当中的利润，就难以想象了，于是拍卖场成了假画流通的最佳终端渠道——以假乱真，这可是这个系统传统的拿手把戏!因为假画的背后便是带有假话的逻辑。他们的共同点就是委托上拍人的问题。拍卖公司就像嫖客事后发表通用解释一样，以后跟上拍人要保持距离。就像我们身处喝不到茅台酒那样，但到处都是茅台酒的乱象俗世——没有环节能去解决，这是一个自动摆脱公平环境的社会，也使社会道德底线的自动去除化。当代艺术现在也不为例，造假已经公然。就像体育运动员吃兴奋剂要受惩罚一样，但是这个行业没有任何羞耻感和可以公平叙事的行规——拍卖公司一直给人的感觉是没有约束只有潜规则的行业。最典型的则是流水作业大师范曾的画还在各大拍卖行抛头露面，这个行业还有什么样的事情不敢干的?!现在还不能判定是文化价值观最混乱的时候，但绝不能说是文化形态上已经走上共同繁荣的时刻!

　　疯狂的秋春季拍卖，疯狂的造假，每个拍卖公司都在热烈的突破自己的纪录，都在制造盛事精品，都在制造拍卖惊世话题，拍卖天价纪录，都在做击鼓传花的金钱游戏。我曾经以为在中国做艺术家个体已经很不容易，也曾经以为做一个能够不出台的艺术批评家很难，还曾经以为做一个没有水分不谈历史改造的策展人很难，但是现在才明白不容易的是拍卖公司，他们才是永不疲倦的表演者，才是娱乐大众的好演员，才是艺术界知难而进的榜样。难道国家广电局2012年在黄金时间档取消娱乐节目之后，要转看拍卖公司的表演了?!现在每个拍卖公司的老总在行情上涨的虚像背景下历练的都已经很知晓表演真谛和好莱坞编剧般讲述故事了，只不过他们忽略了，这个故事只不过是建立在虚构下的现实需求罢了，它不代表着下一刻中国艺术品的真正流动形势是如何构成——而当前正是笼罩在这个迷雾当中的堕落与狂欢，欺骗与伤害观众的基本常识!

　　当然从很多角度上看，拍卖公司都是代表既得者们的利益诉求，大多数都是唯心主义的突出代表者。也有人难得的为这个狂野般的行业“唯物”了一次。近日，在首届艺术品投资国际高峰论坛中泰康老总陈东升认为，“艺术品市场泡沫已经够大了，已经撑不住了，我虽然是做拍卖行的，我从来都是说真话，你看明年吧，起码有40%的市场份额下降。这次秋拍是很寒冷的，大家在强打”。一个“强”字多么真实的传递出这个行业面临的各种问题。它还不像春晚屡请赵本山那样让人感觉中国文化各种低俗的趣味，更重要的是折射了这个行业“狂拍不已，狂拍至死”的社会末世景象。如果认为，陈总的话有些家丑外扬，那么听听明星派经济学家，拿到高额出场费参加广州“艺术中的经济观察”论坛的郎咸平先生，则非常直截了当的指出了，当前艺术品如此火爆的背后是中国经济大衰退的大征兆。郎先生为当下中国艺术品如此疯狂做了最好的注脚。但是仍然有人会认为，艺术品的狂卖是利好的消息，这只不过是对中国现实环境超级恶化的漠视。那么多人还在寒风当中受凉挨冻，我不知道这个社会还有什么的心态，如此寻找他们认为正确的利益。而拍卖公司俨然也注意到了，同样会做一些慈善拍卖，这个在我看来也只不过是他们狂欢宴席上新增加的一道鸡尾酒罢了。#p#分页标题#e#

　　现在回过头，看看两张假画的一些细节。其中这两张作品“被揭发”的共同特征都是，艺术家本人通过微博来举证似的完成。这提示我们至少两个没良心的细节，以后上拍场买作品，一定要带上艺术家本人到现场指认，但是同样有风险，因为拍卖公司的老总会出来说，“张晓刚是否清楚记得自己一辈子究竟画了多少画”——(据《南方日报》报道)。而段正渠的委屈也只有往自己肚子里咽了，因为那件作品是“放在我家里”!其二，如果不进行确认的话，你买到的画都可能是假的，试问在这种环境下，谁还会出手，谁还会收藏当代艺术?反过来，在世的艺术家可以证明，那么难道都要让齐白石、徐悲鸿、吴冠中们也灵魂附体，告诉世人哪些不是他们画吗?!

　　这个行业已然变质，不寻求制度上的改革，我觉得终将和其他行业那样，拍得越狂欢，将越是这个行业危机爆发的临近。因为，扭曲的现实是，造假方并不认为这个假画是不必须的，而是美名其约认为这是这个行业的必然风险。难道这些遗留下的“老风险”就那么不能破除，而要继续放大它的风险。中国社会这些“老风险”、“老约束”太多了，才造成了整个社会结构的彻底变型和道德底线的沦陷，而只有微薄上网友在寻找正义般的看法和评价。这两张假画充分了浓缩了艺术界丑陋的“精华”以及充满谎言的环境，而我们却需要正如分担北京城PM2.5值带来的这个系统内分泌失调的恶果。

　　而两张假画带来各方的各种郁闷，则是注定的。而最大的郁闷则也是中国现实令人焦虑的一面，我们寻找不郁闷的环境原来越难——文化产业化的高论正在冉冉升起，用这样一种文化政治心术去解决我们目前经济造成的现实结构危机，同样是很难得到回应的。没有人愿意从自己身边能够做的事情做起，寻找一种听从自己内心所认为的正确。那么等待你我的结局，你懂的!这才是两张假画所能给人们提示看到的最大社会能见度。